很多读书人读思想史和哲学史,但现在仍理不清它们之间的区别,觉得两者内容差不多,甚至笼统地认为思想史则是“大号哲学史”,而哲学史就是“小号思想史”。实则不然,思想史和哲学史确实有一些共同之处,它们都是历史的一种类别,两者的产生都是一系列的觉察、知觉和信息处理过程。但无论是思想史还是哲学史,不仅有其独特的存在依据,而且也有各自不同的关注视角。若只看到思想史与哲学史共同之处,不仅无助于二者界限的澄清,也会消解哲学,将哲学史拉到思想史的领域和范围,从而影响自己的思维和对世界的认知。因此我们得认识到两者之间的区别,而对于思想史和哲学史基本上可分为四大区别。提到思想史和哲学史,很多时候我们对它们的理解总会被思想和哲学两个词语搞迷糊。而它们的第一大区别便是思想史重在一个史字,而哲学史重在哲学二字。◎思想史是从历史发展的脉络中挖掘其背后的思想动力,因此可以说思想史研究更接近于历史学。◎哲学史则是在探究人类思维演进之规律,因此哲学史更接近于哲学,而哲学思维的内在规律是思想史所不能消化的。思想史的书写不仅仅要依赖经典的文献,更需要深刻理解经典文献在历史中积淀的思想,从而把控思想背后的历史。如本杰明·史华兹说的:“思想史的中心课题就是人类对于他们本身所处的‘环境’的‘有意识反应’”。而对于哲学史,不少哲学家本身就书写哲学史,这样的书写也是来自他哲学史自身内在的规律和独特的哲学理念。好比黑格尔的《哲学史讲演录》、海德格尔的《哲学史:从托马斯·阿奎那到康德》、罗素的《西方哲学史》等。黑格尔甚至提出一个著名的命题:“哲学史本身就应当是哲学的”。与书写哲学史不同的是,书写思想史的作家更多的是历史学家,如余英时著《士与中国文化》,葛兆光著《中国思想史》,罗兰·斯特龙伯格著《西方现代思想史》,彼得·沃森著《思想史:从火到弗洛伊德》。因为历史学是以经验事实来阐释思想的学问,所以历史学家不仅要描述历史过程,更重要的是解释历史过程、挖掘历史事件背后的深层次的动力,特别是思想动力。因此,历史学家有扎实的历史研究功底为思想研究做基础。思想是照亮幽暗的历史档案库的明灯,若没有思想,史料就不会说话;没有思想,历史就没有意义。斯特龙伯格教授在《西方现代思想史》便做到了这一点,它将各派思想置于历史脉络之中,以时代为分期回顾了1789年以来的西方现代思潮。而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的开讲辞中,清楚地考察了哲学史的性质,严格地规定了哲学的概念,由此阐明了他对哲学历史发展过程的理解。从他详细论述中,可以明显地感到,黑格尔对哲学史性质的理解完全出自他对哲学的独特解释,也就是把哲学解释为认识唯一真理的理性活动。因此黑格尔还说,哲学史不是一些哲学家思想理论的简单堆砌,也不是一些偶然事件的时间上的连续发生,而应当是具有基本精神的哲学理念在时间中不断展现的过程。思想史与哲学史的第二大区别的关键词是过去与未来,乍一看到这两个词语会让人摸不着头脑,然而仔细思考后便会发现其中蕴含的深意。◎思想史致力于梳理他人如何回答问题,即对人类过去问题的梳理。因此,可以说思想史面向的是过去。◎哲学则致力于回答超历史的、普遍永恒的哲学问题,即对人类永恒问题回答的研究。因此,可以说哲学史面向的是未来。对于思想史研究,我们大致要处理两类问题:某位思想家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这么说。在《西方现代思想史》中,斯特龙伯格从第一章《浪漫主义和革命》至最后一章《解构的20世纪80年代》,便是对1789至今的思想潮流和思想家如何回答问题的梳理。
而哲学史研究,很多时候是对先贤文本的解读,一些学者认为先哲已经对普遍永恒的问题所作的回答超越了历史。胡适书写的《中国哲学史大纲》正是对中国哲学永恒问题的探索,它超越历史,面向未来,传承后世之人。在思想史研究中对于某位思想家说了什么,最重要的前提工作是处理作者的无意识层面,这主要是为了重构对作者来说自明的历史语境。尤其是作者使用的概念的历史源流,只有这样,才能使作者的文字变得易懂理解,让我们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对于“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可以分成两个问题来谈谈。第一个是理论问题,就是作者这么说,是基于哪些没有明述的理由,比如说:“洛克为什么认为人民有革命的权利?因为洛克认为政府的权力来自人民的委托,政府违背委托,人民就有权出来革命。”而这样做的本质是在重构作者的论证,包括补充缺失的论证环节,理顺散乱的论证线索等,以便于我们更清晰的理解作者的意图。第二类问题是理论本身之外的,就是说明作者因为某种历史局限性、独特性情乃至写作时精神恍惚等无意识层面的缘由。或者因为某种未言明的真实意图而写下了某些我们难以理解的话。而我们常常用病痛或精神疾病来解释作者的写作情绪和说明作者为什么会提出某些不太合理的说法,比如卢梭和尼采。关于哲学史对人类永恒问题回答的研究,黑格尔曾说过:“一个民族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一个民族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那是没有未来的。”
1919年,新文化运动达到顶点、新思潮最为高涨的时候,胡适却突然提出了要“整理国故”的号召。有人热烈响应,并身体力行,使“整理国故”运动取得了至今仍令人赞叹、堪称丰硕的学术成就。有人激烈反对,指这是为对新文化运动的背叛,不仅有复古倾向,而且别有用心,要引诱青年在国难当头之际钻进“故纸堆”。1919年2月,胡适所著《中国哲学史大纲》由蔡元培做序,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轰动一时,不过两月就再版。最终事实证明此举并非反对者所说的那样是消极的,而是对中国哲学永恒问题的探索,给了我们一种研究本国哲学史的门径,超越历史,面向未来。正如胡适所说:“整理就是从乱七八糟里面寻出一个条理脉络来;从无头无脑里面寻出一个前因后果来;从胡说谬解里面寻出一个真意义来;从武断迷信里面寻出一个真价值来。”思想史和哲学史的第三大区别的关键词是广泛与精准,这两个概念对于我们来说应该能够想到,不难理解。◎思想史囊括了历史、文学、医学、绘画和雕塑、绘画等学科。因此,它的研究非常广泛。
福柯在《知识的考据》中指出,思想史是利用一切可用的客观知识材料专注不为人习知的思想。◎相比于思想史,哲学史的三个目的为明变、求因、评判,因此它的研究更精专,要求更苛刻。英国思想史学家彼得·沃森在其著作《思想史:从火到弗洛伊德》中正是对思想史研究广泛的印证,它打破传统史学之囿于政治军事事件和国家事物这一偏颇的局面,而是去聚焦那些改变了20世纪面貌的主要思想理念。沃森认为20世纪初,在生活的各个领域,物理、生物、绘画、音乐、哲学、电影、建筑以及交通运输都在发生变化,而纯粹的新颖也正是这个时期最典型思想的意义所在。如以赛亚·柏林所言,这些思想理念才是真正独一无二的宝贵财富。而书写哲学史比思想史更艰难的地方在于,只有先做一番精专研究的工夫,方才可望达到它的三个目的。这个工夫须用正确的手段,科学的方法,精密的心思,从所有不完备和不可靠的史料里面,求出各位哲学家的一生行事、思想渊源沿革和学说的真面目。而沃森书写的思想史中所涵盖的领域则非常广博,他是将20世纪思想的历史当作一个伟大的故事娓娓道来。
书写思想史更离不开作者的思想,作者把自己的思想带入到历史解释中,使枯燥的史料具有了意义。所以,沃森对于史料的选择也采用了非常严苛个人选取标准。正如沃森在序言中说过的话:《20世纪思想史》只是我对于20世纪思想的个人诠释。而对于一部可靠的哲学史书写,胡适在其著作《中国哲学史大纲》中也详细的列出了必须要用的到几条方法。第四步把可靠的史料仔细整理一番:先把本子校勘完好,次把字句解释明白,最后又把各家的书贯穿领会,使一家一家的学说,都成有条理有系统的哲学。做到这个地位,方才做到“述学”两个字。第五步把各家的学说,笼统研究一番,依时代的先后,看他们传授的渊源、交互的影响、变迁的次序,这便叫做“明变”。第六步研究各家学派兴废沿革变迁的原故,这便叫做“求因”。第七步用完全中立的眼光,历史的观念,一一寻求各家学说的效果影响,再用这种种影响效果来批判各家学说的价值,这便叫做“评判”。▌思想史关注的内容更具体,哲学史则更关注所思之思的历史我们猛得看到思想和哲学这两个词时可能会误解,以为思想史研究的问题更缥缈,而哲学史研究的问题可能会更具体。实则不然,思想史关注的内容恰恰更具体,而哲学史却更关注所思之思的历史。◎思想史是指针对某个具体领域或具体对象的思想研究,比如政治思想史、经济思想史、科学思想史、美术思想史等等。或者是以国别历史为对象的思想研究,比如中国思想史、英国思想史、印度思想史等等。因此,我们可以把思想史研究可归类为历史研究,所以它所研究的内容更具体。◎与思想史不同,思想总是有所思,但哲学则是思想的思想,是对所思之思。而思想史研究与一般的历史研究不同的是,它试图从观念发展的角度梳理历史上出现的各种思想流派之间的逻辑关联。或者试图以这样的思想联系解释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的历史作用,或是用某些历史的偶然事件说明思想观念形成的必然因素。但哲学史研究并没有给自己规定一个对象,或者划定一个范围,相反,哲学本身是无对象的。如果我们一定要为哲学研究确定一个对象的话,它就是以思想为对象的。这就是学者们常说的“哲学是一种对概念的研究”,这里的“概念研究”就是对思想的研究。
正如赵林教授在《西方哲学史讲演录》中写道,在古希腊,哲学是每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人面对宇宙万物和人类命运的一种独立思考和生命感悟,是一种自由性灵的智慧。与哲学史研究完全不同的是,无论是何种思想史研究,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它们都是以某个对象的存在为前提的,都是围绕这个对象展开思想的论述。更确切地说,任何思想研究都有所思想的对象,所谓的思想就是对某个对象的思想。因此,思想史关注的内容更为具体。
▌涤除思想偏见,改变思维模式,成为一个有智慧的人
思想史和哲学史是人类历史上思想智慧的精华,了解思想史与哲学史的四大区别,可以帮助我们涤除自己思想中的种种偏见,亦可以帮助我们改变自己思维模式和观察眼光的方法,让我们成为一个有智慧的人。身处当下的我们很多时候心安理得地陶醉在快餐式的消费文化中,追求着一种廉价的快乐,却放弃了思考本质,只相信现象,从而相信本质不过是一个幻象。拉梅内在1819年便说道:“人们不再看书,不再有时间。精神高度分散,稍纵即逝。这种不允许延续或深思的加速运动将彻底毁掉人类的理性。”在这样消极的现状之中,读思想史和哲学史则变得相当急迫和重要。●思想史是记录了整个人类智慧的灵魂,在回答我们疑问的同时,思想史的阅读也会促使我们重新检视我们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因此可以说,如果你对自己的人生和生活有疑问,一定要读思想史,因为它几乎能回答你所有的疑问。彼得·沃森在《思想史:从火到弗洛伊德》中纵览自人类直立行走与取火直至20世纪初百家争鸣的思想文化发展历程。采用叙事体的写作手法将20世纪思想成就的历史当作一个伟大的故事娓娓道来,更以发人深省的笔法讲述人类何以成为今日的人类,帮助我们更深刻地理解世界、认识世界。罗兰·斯特龙伯格在《西方现代思想史》以高屋建瓴的历史眼光、激越昂扬的文字表述、犀利透彻的哲理分析,生动而简约地勾勒了现代西方思想全景。他将各派思想置于历史脉络之中,以时代为分期回顾了1789年以来的西方现代思潮。●想要真正地理解哲学,只有通过学习哲学史。因为哲学就像一个人的生命一样,也有它的儿童期和少年时期,有它的青年、成年和老年时期。哲学的主要功能不在于改造世界,而在于改变自身,它让我们学会了一种调整自身状态、改变自己思维模式和观察眼光的方法,让我们成为一个有智慧的人。一个有着智慧的人在面对世界时,首先考虑的不是世界本身是什么样的,而是我们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世界。赵林教授在《西方哲学史演讲录》中尽可能把西方哲学史中的那些深奥晦涩的哲学思想讲得的通俗易懂,又做到不失哲学的本性和旨趣。他希望一个哲学的热爱者应该学会从简单的生活中去发掘复杂的道理,同时也应该学会把复杂的道理用简单的方式表述出来。胡适先生在《中国哲学史大纲》本书以证明的方法、扼要的手段、平等的眼光、系统的研究给我们一种研究本国哲学史的门径,他以“研究问题”和“输入学理”为手段,为传统文化“捉妖”、“打鬼”——他将深厚的旧学功底和杜威实验主义结合,用现代学术方法,让中国古代的哲学思想重新焕发了生命和活力。为此,先知书店诚挚推荐,彼得·沃森的《思想史:从火到弗洛伊德》、罗兰·斯特龙伯格的《西方现代思想史》、赵林的《西方哲学史讲演录》、胡适的《中国哲学史大纲》四书。识别下图二维码,即可一键购书,购书即赞赏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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